dottle's flowers

heaven and earth

摄入过量Suede后的呕吐物

TYPU-MONE 按:原作者为我的好友,想必经历了一年半前那场疯狂的集体写作的大家会很喜欢的。

趁还活着,多积攒些痛苦想必是有益身心的,可以凭借它们多参加几场集体呕吐。我漫无目的地骑车在街上溜达,想最好能来辆车帮忙把我撞死,当然只是最好而已,我没那么幸运,我会在呕吐物的洪流当中被马桶冲走,没错,这是我最想要的死法。我带上耳机,斑马线开始旋转,黑色和白色融化到一起,让我想起冰激凌甜筒。我想马上掉头往商场骑,却转念对这种食欲感到厌恶和羞愧,在我眼皮下偷走我的痛苦,我赖以活着的东西。

骑了好久,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兜圈子,于是大骂车轱辘和把手,决定弃车走路。还是双腿值得信任,它们知道自己该往哪去。树叶呜呜唱着深歌,扬尘勾勒出商队的沙漠残影。黎明的酒杯,碎了。这双舞者的腿,跳起弗拉门戈!像一位优雅的杀手在血色的夕阳下擦拭刀尖,决意摧毁所有麻木的或者扭曲的心灵,无视法律的条文之后决绝地自刎。自由和孤独是双生子,就像舞者的左右脚。

书店是个很有纪律的地方。店员囚禁很多书,书也囚禁几位店员,假如你知道监狱的话,应该明白那是一个严重表里不一的地方,所以,你踏进门的时候最好轻悄悄地,因为,无论被哪一方认出来,都不妙。于是我随手找了本书,很安静地坐下来,盘着腿席地而坐。我读书很粗糙,否则会被作者影响太深,我痴迷于一种 未定义 的状态,就像现在在这家不属于我的书店里我的处境一样,feels like dancing feels like dying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读得眼睛酸胀,想要伸展一下四肢,却突然惊觉,我的双腿居然没有了知觉!它们充血而肿胀,简直像猪的双蹄!但加倍使我惊讶的是,我并不对此感到慌张,仿佛这双腿根本从来就不属于我,相反,我颇有兴味地就这么盯着它们,过了一会儿便快速而冷静地伸出双手,用力将它们从膝关节整个拔了下来,这样就可以活动了,我下意识想。

一时间血流成河,我却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疼痛,只有像冰一样的触觉,我感觉越来越冷,却有一种病态的喜悦,店员赶过来,大惊失色,他估计是看到血迹了。“实在抱歉,”我立即朝他很有礼貌地赔礼微笑,“我马上离开,不劳烦您帮我叫救护车,我可以自己去急诊科。”手里仍攥着我的双腿,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了紫黑色。

关于我那一段路是怎么走的,我已经不记得了,我只记得一切都很干净,血迹都清理掉了,床单也是洁白的,于是很遗憾,我的心愿并没达成,双腿都接上了,我还活着,现代医术高明,你不得不承认。虽然我四肢的血氧都测不出来,但很奇怪,我还活着,要是摊上个老太太早入土了。

突然一道刺眼的光亮,我猛地抬头,拔下耳机,但太迟了,迟到没听清汽车的轰鸣,在蛋液般粘稠而缓慢的那个瞬间,我跌下自行车。真仁慈的一场灾难。 不过话说回来,其实我还是想回残阳下跳舞的,请把我同吉普赛人一道流放吧。

(大吐一场,舒服多了。)